“广韵楼”藏珍贵古籍善本

9422 | 明方于鲁撰 方氏墨谱六卷

明方于鲁撰 方氏墨谱六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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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万历方氏美荫堂刻本
2函8册附书箱 白棉纸本
提要:琴棋书画、笔墨纸砚,自古便为文人雅好。此书系明徽州著名造墨家方于鲁所辑,由丁云鹏绘制,共书面设计和雕刻工艺同样美妙绝伦,共收录方氏所造名墨图案和造型三百八十五式,雕刻精美,型制细入毫发,具有极强美感,使墨模造型艺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水准。《方氏墨谱》亦属明代版画之精品,在中国版画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,一向为藏书家、版画家所珍视。墨谱凡六卷,曰:国宝、国华、博古、博物、法宝、鸿宝,涉及到人物、动物、神话、传说、历史等内容,可谓“形文毕陈。图咏并载”。拍品开本阔大,白口四周单边,正文字数不定。厚册装帧,保存品相完好附书箱。
《中国古籍善本总目》子部谱类著录。
《第二批国家珍贵古籍名录》著录。
墨苑精华 版画奇珍——《方氏墨谱》小识
周心慧
《方氏墨谱》六卷,明方于鲁辑;丁云鹏、吴廷羽、俞仲康绘图;黄德时、黄德懋等镌刻。明万历十七年(1589)方氏美荫堂刊本。
墨是中国古代不可或缺的文房书具,将墨锭之形状和墨上装饰性花纹图样摹绘出来,付之墨版,汇集成册,即为《墨谱》。
《方氏墨谱》诞于徽州。徽州制墨发端于唐五代之交。北宋宣和三年(1121),徽宗下令改“歙州”为“徽州”,“徽墨”一词随之出现。至明万历时,徽州成为全国最有名的制墨中心,以至人言“现代良墨,悉出皖南”,甚至有“墨之在万历,犹诗之有盛唐”的美誉。明万历前,世风淳朴,墨纹简约,花样雷同,多为没有背景、网底的龙、螭纹饰。万历年间,世风浮华,墨既具有一日不可或缺的实用功能,也成为文房雅玩,明人顾起元在《潘方凯墨序》中总结时人所好曰:“今人嗜墨,手之必先舐其香,是嗅墨者;见错以金珠则什袭而藏之,是贾墨者;博采群象,美之以为佳而藏之,是相墨者;不辨其品,第以名使,括而藏之,是听墨者;诧李氏之入水不渝,苏氏之坚如玉石以为奇,是痴墨者。”时尚如此,制墨者必迎合之,在墨的形制上出奇角胜、图案上大做文章,翻新出奇,即如明人邢侗所言:“三十年前墨工止和剂成饼,不施文采,贵在草细烟真,胶清杵到,即无香料,汪汪池腹间作清泠观,舐笔不胶,入纸不晕。今制一取古文奇字、篆籀填铭、鼎敦饕餮,神怪千态,花木虫鱼,幻象百出,妙夺化工。”(明·邢侗:《墨谭》,引自:《程氏墨苑·人文爵里》)从而为印制大型的以图为主的墨谱准备了充足的素材。万历之前,墨书刊刻不少,然多无图,方氏谱其墨,构建了一个全新的墨书体例,为图谱类“墨谱”首开先河之本。其后,《程氏墨苑》、《李孝美墨谱》、《方瑞生墨海》后先叠出,与《方氏墨谱》并称明刊“四大墨谱”,方氏所刻,居开拓首功。
《方氏墨谱》的辑录者方于鲁,初名大滶,又名遂初,字于鲁,以字行,后改字建元,古徽州岩寺镇人。初师从制墨大师程大约,后与程反目,乃自肆墨业,因曾以“于鲁”款墨供奉朝廷,博皇帝赏识,遂以为名。声誉“传九士,达两都,列东壁,陈尚方”,世人皆称之为“廷圭再世”。廷圭即宋代制墨名家李廷圭,自宋以来,有“黄金易得,李墨难获”之誉,将方于鲁与之并驾,可见其声誉之隆。方于鲁善制大墨,墨模印版镌刻工细精巧,题材丰富,具有很高的艺术欣赏性。
万历十一年 (1583),方于鲁为扩大其自营墨业的影响,重金聘请丁观鹏、吴左迁等著名画家绘图,黄德时、黄德懋等镌版,将其所制墨模图案和墨的造型精心绘镌,汇集成册,五易寒暑始成。明沉德符《野获编·卷二十六》载“新安人例工制墨,方于鲁最著,汪太涵司马与之联姻,奖饰稍过,名震宇内,所刻《墨谱》,穷极工巧”,即指此谱。丁南羽(1549—1628),名云鹏,号圣华居士,安徽休宁人,擅人物、佛像,白描学李公麟。《图绘宝鉴续纂》称其“初见此笔,似乎过拙,辗转玩味,知其学问幽邃,用笔古俊,皆有所本,非庸流自创取奇也”。明代画坛巨擘董其昌称“三百年无此作手”,并赠“毫生馆”印章;吴左千,名廷羽,安徽休宁人,佛像精雅,师丁云鹏,山水法李唐,花鸟、人物亦皆精擅。虬村黄氏刻工是当时最优秀的刻工群体,郑振铎先生评论说:“时人有刻,必求歙工,而黄氏父子昆仲,尤为其中之俊,举凡隽雅秀丽或奔放雄迈之画幅,一入黄氏诸名工手中,胥能阐工尽巧以赴之,不损画家之神意,而时亦能自行布稿作图。”并把他们喻为当时版画艺苑中“真正的天之骄子”、“雕龙手”。黄德懋、黄德时皆为黄氏刻工中出乎其类,拔乎其萃的名工圣手,遂使《方氏墨谱》成为画家和木刻艺术家合作的光辉典范,中国版画史上名声最著的作品之一。即如郑振铎所说:“以大画家之设计,而合以新安刻工精良绝世之手、眼与刀法,斯及两美具,二难并,遂形成我国版画史之黄金时代焉。”
《方氏墨谱》收方氏所制墨图案和造型385幅、式,分国宝、国华、博古、法宝、洪宝、博物六类,次序井然,类别清楚。时人王穉登在《方建元墨谱序》中解释这个分类体系说:“欲假墨而藏名家于墨,非缘墨而射利。杀青成谱,锲梓盈编,形文毕陈,图咏并载,合为五卷,杂为六则。瑞玺灵符,苍璧黄琮,卿云驺虞,贝阙朱宫,作国宝第一;舜衣商鼎,天马芝房,连理合欢,虎文龙光,作国华第二;穆骏夏碑,苍配玄珠,刀笔货泉,琅轩青藜,作博古第三;百子九英,珊瑚木难,松枝桃根,凤玦璃环,作博物第四;香云宝月,五牛三车,贝多鬘陀,法幢玅花,作法宝第五;玉洞霞城,鸟使鹅宾,碧桃仙杏,紫气真人,作洪宝第六。”这个分类,明辨365图、式墨样的区别,反映了时人的主流思想,可以作为研究《方氏墨谱》的编排体例,阅读、欣赏《方氏墨谱》的指导文字来读。
墨苑精华 版画奇珍——《方氏墨谱》小识
周心慧
《方氏墨谱》前冠汪道昆万历十一年(1583)序、方宇万历十六年(1588)后序、袁福征《墨按》、汪道贯《墨书》、汪道会《墨赋》等文字材料。撰序属文者,皆为博雅名儒,士林人望。文字手书上版,包括真、草、隶、篆各种书体,且镌手刀笔,完美再现书法的精神气质,神韵意境。图版绘刻之精良,更非黄氏刻手不做第二人想。线纹细若毫发、飘如游丝,婉转若春风拂柳,凝重如渊停岳峙,造型效果纤丽逼真,天巧人工,莫过于此。首卷载汪道贯《墨书》称“即付剞劂,必尽毫发,务极国能”,非虚誉也。《墨谱》镌成,明人方宇谓:“建元墨谱始成,远近争购之。谓如三百全经,兴观多识,又如南都赋图,匪妄劳思,无宁藻缋,工妍耀目而已。”梅守箕则言:“建元方逃名而之于墨,乃用谱而悬通都,一时为之纸贵。”方、梅二氏的评价,有讥讽《方氏墨谱》崇尚奢华,不务本真的意思,但此谱在当时大受欢迎的情况,亦于中可见。当然,如果不是丁云鹏与黄氏刻工的通力合作,是不可能绘镌出这样伟大的版画艺术杰作的。
在徽派版画的发展史上,《方氏墨谱》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。郑振铎先生论及徽派版画发展史时提及万历十年(1582)黄铤、黄钫刻《目连救母劝善戏文》,认为这个本子的版画插图是徽派版画艺术风格的分水岭。自此之后,徽版渐脱粗简而趋于工丽纤巧。“分水岭”一说是否合适姑且不论,这不是这一篇小文能说清楚的,笔者也不同意仅以“工丽纤巧”的表现形式来概括徽派版画,徽派版画的实质,其实是完成了从民间艺匠的创作到文人画风格的转变。不过,万历十年到二十年间,确实是徽派版画形成的重要阶段,《方氏墨谱》始刊于万历十一年,成于十七年,正是这一阶段最重要的作品之一。在吸引画家参与到版画艺苑,绘镌迎合士这个阶层的审美趣向,而不是如建安版画,尤其是建安的小说、戏曲版画那样,主要以中下层民众为受众等各个方面,都是个成功的典范。论者谈到《程氏墨苑》,多言其胜过《方氏墨谱》。然《程氏墨苑》刊成于万历三十三(1605)年,徽派版画已是如日中天,明人钱允治曰:“吾读古钱谱,已自诧奇怪。更览今印薮,因之辨丁虿。世间好奇,今古同荟萃,考核争相工。乃今墨谱出方氏,不觉异物横胸中。”(明•钱允治:《与汪仲淹索墨谱歌》。《方氏墨谱》卷首。)说的就是《方氏墨谱》的创新性,当然也包括版画绘镌的出新出奇。因此,《方氏墨谱》在徽派版画形成过程中的引导、示范作用,是《程氏墨苑》难于比拟的。《程谱》胜于《方谱》,只能说在编例、分类、绘镌等方面冰水青蓝,更胜于前。
《方氏墨谱》刻印初衷,实为与程大约竞争的商业广告性质读本,就如《四库全书•谱录类存目》所言“所绘仅墨之形制,与程氏争胜于刻镂间耳”。随印随送,故刊刻时间并不一致,初版梓成于万历十七年(1589)则无疑义。美国国会图书馆藏本署“歙黄守言刻”,当为后刻续成本。
《方氏墨谱》传世不可谓少,然如此广韵楼藏本初刻初印,纸洁墨润,历四百余年仍触手如新,则甚罕见。钱允治曾言:“顷于百谷斋中见方于鲁墨谱,不觉大叫,谓世固有此尤物哉!欲得之心,如饥如渴。”时人对这部版画佳构,尚必欲得之而后快,何况今日?世间珍罕之物,多归于有德,广韵楼主人胡君兴耽艺文,雅好古籍,此本归之,岂偶然哉?
3.8×14.5cm